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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水從山壁滲出,滴落在岩盤匯成手臂粗的山澗,日夜流過獅頭山,汩汩注入新店溪。水流在此趨緩,悠悠然擺了大彎,和城市一同轉成黑色。
     
      這是中和,台北最髒的一個城區。他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,正悠哉地漂過這裡。悠哉是他生前一直絕緣的生命節奏,至少,在他回憶所及的二十多年。
      直到他的前妻從昏迷中醒來,出現在告別式會場,已經是兩個星期後,他們失聯的第六十天。他朋友問:「憂鬱症是可以誤診的嗎?」他並未被誤診,比誤診更荒謬的是,他的前妻確診了,而他沒有,在多次目睹前妻吞藥後,他也確診了,從此一切看似有了轉機,因為在他被診斷恐慌症後,她不再吞藥了,並且在生命中復了權,情緒平穩地像個公務員。他開始打理自己,讓自己睡飽,參加朋友聚會,關心親友甚至是他的朋友,隨著事必躬親,說話的聲音自信多了,朋友的圈子裡有他的光影。
      然而他總之是好了,一個半月後醫生告知他的壓力源看似解除,前妻遂開始指控他是假病,逢人便說心理病症怎麼可能那麼快好,就是在這時他終於讓她成為了前妻。
      那晚在天台上他差點笑出來,啊,是太宰治啊,前妻哭喪的臉,捷運車廂透出燈光,改裝車引擎由遠迫近。嗚、嗚嗚,迫近的前妻,你不愛我了嗎你不愛我了嗎?耳裡有溪水流過滑出潺潺的聲音,好醜啊這個城市。
      而後他在溪裡了,太宰治的風格,生前前妻最愛提人間失格,只不過她總是只記得活下來的角色。「我活不了了,你願意陪我去死嗎?」這一次他化被動為主動,殺太宰他媽個措守不及。
      水流過中和經過永和污水處理站向北流,至淡水的時候已不太黑,夕陽西墜,映得海天一片燦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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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oker200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